炎夏的午后,风似被囚禁起来,闷热。我们沉默地走在大街上,人们仿佛忙不迭地逼着太阳的恣意跋扈,狭长的街上只留两人,我和他,他和我。
机械地走着,舍不得言语,舍不得牵手,舍不得擦去额头上那几滴从心里流出的汗水。只能时不时地互相望一眼,一句句话在喉边转动,有随着眼神逃开。
街两旁不知道什么树,排的不密,却井然有序,挺拔异常,树干却细得像楚王宫女的腰肢。
歇会儿吧,我背靠着一颗那种树,提议道,吐了一口浊气,把最后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累了。两个字异常沉重,我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我也不清楚的东西。旋即我坐在树荫下,抬头望去,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恩。他轻声应着,靠着树蹲下,听得出,这个字也是被一口气给带出来,并不轻松。他手指在双腿间复杂地缠绕,不知道在做着什么。
我开始仔细端详着这棵树的顶部,它的叶子很特别,根部有两根拇指粗,越往尖儿上走越细,成了针头,不过却和根部一样绿得纯粹,像一把把刀刃不过却低垂着,略显疲惫,似乎竭力保护着什么已经很长时间。在往顶走,赫然两朵一模一样的熟透的红花,他们紧紧地依靠着,却没有丝毫的朝气,那是一种夕阳即将落下的颜色,在略显疲态的刀刃般的绿叶的陪衬下显得凄艳无比。
现在是盛夏,你们是在春天开放吧,如今却依然红艳——是在遵守或守护着什么执念吧,你们也有故事啊。我低声喃喃,他似乎听见,蓦然抬头,两朵艳丽的花朵在绿叶中格外醒目突兀,它们似乎在抱拥,竟有浓烈的情感在涌动,他盯出了神,几滴晶莹在他眼里打着旋儿,刺痛了我的心。他在转向我,有些恍神。
我继续低声道:它们就像我们,从出生便生活在一起,有雨一起淋,有苦一起吃,纵然如此,它们也会长大,会飘落,会分开,本应在晚春道别可现在还在依恋,经历了跟多的苦难,还让绿叶竭尽心血去做无谓的守护
他带着泪痕莞尔一笑,我当然知道他什么都懂,只比我大三个月却处处让着我,我豁达了他肯定比我更欣慰。就送到这吧,他仿佛释然,若有所思地说:这棵树很有灵性。
恩。我也一笑,他没有留恋,注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怆然若失:再见了,表哥。
倏尔微风拂过,那两朵夕阳红色的花渐渐飘落,却飘向两个方向你们也很伤心吧,我对两朵花嘀咕着,你们本来长在同一株树上,一起向春天开放,落下时却背对着背。
我默默地把他们捡拾起来,回家放在桌上,那一夜什么也不做,就看着它们一分一分枯萎。
第二天清晨。
第一缕微风拂过桌面,将两朵鲜花捎上,它们慢慢飘落,落到地上时已经紧密相连,我的心顿时激烈地跳动起来,眼里满是希冀,原来那不是结局——只要两颗心共同向往,坚守执念,即使身体分开,待到鲜花再次盛开,心也定会紧紧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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