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低矮的平房后面十步远,有一个废弃的矿坑。
从小生活在这里的妈妈也不知道这坑的深浅,自打她记事以来,坑内就积蓄着深不见底的肮脏的湖水。近年来地下水枯涸,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丰盈的一池水逐渐退去,露出它原本嶙峋凄清的模样。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废墟。
我的老家大石窝,盛产汉白玉。大到天安门前的石拱门,人民英雄纪念碑,小到一颗颗精巧的石雕,亦或是哪个小区河边的围栏。人们或赞叹惊异,或无动于衷,只是我始终未听人问过,它们来自哪里。
确实没有人在乎它的来源,人们想不到这辉煌的背后是怎样一片荒凉的废墟。直径近50米的大坑,杂草丛生,怪石嶙峋,谁能将那灿烂洁白与这肮脏的垃圾坑相提并论呢?可确实如此。
每次回家,我总会在那废墟前驻立很久,我听着不远处大理石开采新矿的声音,也听着这沧桑的废墟沙哑的声音。信手捡起一块石头,抹掉粘在上面的红土,瞧,阳光下,石头上有着晶莹的粉末在闪着耀眼的光。石头很软轻轻扣两下,便会有无数晶莹的粉末飘洒而下,闪着天然而纯净的亮光—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白,最耀眼的白。
这样的石头,废墟里有太多太多,只是对于人们而言,这细微的美丽早已没有任何价值。他们所惊叹赞扬的景观,对我而言毫无新意—它们已丧失了最美的色泽。没有人能看到这废墟之中,时常闪烁的耀眼的、纯净的光。
那般纯洁、沧桑、默默而无奈的震撼的美丽。
只是,这孤寂的美,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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