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展上人来人往,贴在透明的橱窗上,我张大了嘴,那一幅秀丽挺拔的书法作品映在我似乎要放出光来的眼中。转过头,我指着橱窗中的那幅作品,用稚嫩的声音,兴奋的喊道:爷爷,我要学书法!我想写出像它一样的字来!爷爷笑得和煦,摸摸我的头,好呀,爷爷来教你书法。
梦想之路,自此而始。
第一次用小手握住沉甸甸的钢笔,我兴奋地在报纸上涂抹出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字符,还眯起双眼,一脸陶醉,仿佛是信笔挥就佳作的书法大师。一旁看着的爷爷不禁莞尔,敲了敲我的小脑袋,又正色道:书法可不是像刚刚的胡闹,要真正用心苦练才能练出一手好字,你有这样的决心吗?
望着爷爷认真的神情,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好,拿起笔,我们开始吧。循着爷爷的引导,我提起笔,横要平,竖要直,轻重分明——重,轻,重。爷爷用温暖的大手覆住我的手,带着我写了一个范例。重,轻,重。口里念叨着,我感受着手的轨迹,模仿爷爷的动作,却画出一根干瘪的竹竿。看看自己的字,再比比爷爷的范例,我疑惑地抬起头,不解的问爷爷:怎么我写的横和爷爷的差那么多呢?
小傻瓜。爷爷微笑,揉揉我的头发,那是因为爷爷练了几千几万遍了呀。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天真的笑了:那我只要比爷爷练的多一万遍就能超过爷爷了吧!
握着那支钢笔,我将足迹填满一个又一个方格。翻过一张又一张方格纸,装填一瓶又一瓶墨水,酸痛攀上手指,爬上手背,盘在手腕。渐渐地,我开始明白爷爷所说的练字不易。出锋不正便为败笔,间架结构有复杂的讲究。我开始常常握着钢笔,面对着不尽人意的成果发呆。无力,困惑,不甘交织着,儿时与书法共处的场景纷至杳来,油墨的淡淡香气把我带回到那场书画展,那个梦是那么清晰,那句横要平,竖要直,脚踏实地写好字的嘱托至今萦绕在耳边,手中钢笔的暖意那样熟悉,仿佛温水漫过疲倦的身体。
我又忽地笑了,甩甩酸痛的手。月明星稀的夜里,我在灯下把字帖翻开新的一页,体会着字里行间的笔意,一笔一画,在方格中印下坚定的脚步,一步一步,向着我的梦前进。
舒爽的风穿过微掩的窗,拂起字帖的边角。枫叶在窗前飘然而落,把阳光切成温暖的碎片,洒在台面上。起笔,墨痕划出飘逸的弧线,稍稍顿挫,带出边角,转折,再顺势而下,收笔,回锋。徐徐吐出一口气,我取出自己闲暇时刻好的印章,在落款处留下朱红的纹。轻轻举起刚完成的作品,打量一番,我露出一丝笑意。转头时,却看见爷爷正端着茶静静站在身后,微笑地看着我。见我回头,他递过茶,拍拍我的肩,嗯,写的不错。眉眼间有藏不住的笑意。
我也笑了,向着书架上的那些老朋友。在书法这条路上我们携手前行,一往无前。回首来时路,路旁已是花草芬芳。微笑地望着来路上一个个渗透着汗水的坚实脚印,我忽然明白,梦,只有用双脚去丈量,才能到达美丽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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