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个或炎热或凉爽的夏日,我也曾挽起至亲之手,丈量一方山水城河。
偶地发现,去过的地,似乎都随一丝绵长的线穿起——长城。
也是有幸,曾站在长城的关隘,来目睹这宏大的伊始之上的日出。五点,第一缕金光打在两千年历史的城头。也点亮了南海,渔人早已出了海,马达声荡起阵阵波澜,早已年迈的弄潮儿们也同游泳爱好者在水中寻找自己此时的意义。我站在龙头,仿佛感受到了牛顿站在巨人肩上的震撼,而身后,是几千余千米的龙体。而眼前,一只蜗牛正努力在墙上赶超不断上爬的阳光。
越过了成百公里的崇山峻岭,跨过了唯有羊群走过的小径,来到那燕京外百余里外的小城,城名在那走马观花间忘却了,但那景是绝然忘不了的。早晨八点,你刻意疏忽了平日繁忙,静躺长城中的任何一座烽火台,此处无人,野草长满在石砖上,后背是草,眼前是天。你可以想象几百公里外,你往日生活城市的喧嚣,也可以想象在几百里外燕京的稀稀落落。独向蓝天,何以强说孤独?独守青山,何必纸醉金迷?
再一路向西,长城,便已脱去了熟识的外表。正午的光,照在了赤裸的土墙上到了大西北,长城,真的只有土了,夕阳与黏土混在一起,还有那奔跑的枣红色野马浑然成了一体,马儿在土坡之间,若隐若现。长城,在这千年风沙中,已然成了一堵薄墙,不少处也已断开,在这里,你才能知道长城有千段,才能知道,岁月之无情。
旅途,这漫长的旅途,快到尽头了。
最后一站,是哪儿?——嘉峪关!嘉峪关,这神龙之尾,多么浩瀚。在无数已被淹没的古迹中,独成一派。夜来了,星光打在这片古老的砖瓦上,当数千光年外的星与数千年前的关隘相遇,这同龄之人又或发出对时光的感叹。古朴的孔明灯在夜空升起,如同点在宣纸上的朱红,慢慢散开,散开又在城头想起了毫不相干的孔明,又忆起了丝绸之路上的张谦,那沙漠上的沙丘的短暂,那月光的匆匆。
旅途结束。你看着长城的绵延,却又可曾料想秦王暴政下那六十万所谓匹夫,可曾想起那凄美的孟姜女哭长城。
是的,长城是值得骄傲的。曾经唯一能在宇宙中可见的人造事物也的确可恭。但,在纸醉金迷下,你能否应山水而恬淡,为权力而愤慨。对于那走长城权当游玩者,请记住,你脚下有鲜血与汗水。长城,是鲜血洗涤的,于权力上的建筑,不能耻,应同悯!
长城,这需整整八小时才可完全照亮的建筑,着眼当下的光明,勿忘曾经的阴黯。这,便是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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