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淇淇,是地球上最后一只白鳍豚
二十二年前。
我孤独地在沼泽地中翻滚,挣扎。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同伴在长江怒吼的波涛中,发动机轰轰的鸣叫中,岸上无数人难测的笑容中逐一消逝。江水中还泛着血腥味,难闻的气味从水中到空中,再到岸上。那条险恶的江中,是多少手足的血肉;那岸上的☆中,是多少同胞的性命。
我再也无法忍受丑恶水中的空虚,只身一豚来到洞庭湖中。望着那水上明媚的太阳,我似乎看见身边出现了同伴。当转身追寻时,却只看见自己的影子。我无法忍受,扎进了泥中,拼命敲打自己
醒来
我在哪儿?莫不成是天堂?我只觉自己又恢复了气力,并呼吸着新鲜而纯净的水。才一闭眼,便到了此。然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向我走来。我想游走,却只感到面前有坚实的物体。这不是梦,我被救起了,并活在这小小的水箱中。
我惚惚忽忽又看到了同伴,只觉身体不断不沉,意识也在模糊,忧郁充溢我的心头,我决定放弃生命,回到有同伴的地方去。
又一个男人进来了,他对原来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摇摇头,看向了我。
那眼光像是父亲的目光,使我想起水中那矫健的身姿。目光中有哀怜,却也有期望,我感受到了父爱。一刹那间,我似乎明白,即使仅凭着这个男人的目光,我也应活下去。因为我已不再是淇淇。我肩上的,是我们的长江。
遗言
已是二十二年过去了。我又苟延残喘地度过了二十二年!那个男人越来越老,他看我的目光也越来越悲哀。冥冥之中,似乎有力量在呼唤我回归了。
我最后一次打量起这个房间来,蓝色的墙壁,漆着美丽的水纹。各样的鱼陈列在墙角。最使我感动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张照片,拍着整整一群白鳍豚。
我回想着一生,从在长江里出生之时,我便被告知我们的悠远,我们的重要,然后,是不断地成长。我莺飞草长地长大,同胞马不停蹄地逝去。然后是哭泣,绝望,轻生的沼泽,最后是希望,狭小,孤独的水箱。我活着,也让白鳍豚活着,我死了,白鳍豚也死了。
作为最后一只白鳍豚,我肩负着延续种族的使命,可惜太迟了。
我耳边回响起无数同伴的呼声,而今,只有静到可怕的水箱。我眼前浮现起无数同伴的面孔,而今,只有一张无聊至极的照片。孤独,已陪伴我二十二年,成为我不可舍去的一部分。
我的生命早已不只是我的生命,而是整个族群的生命。我为崇高的信念而活着,于是理所当然抛弃了同伴的羁绊,自己的感情。
在洪荒中,死亡在呼唤我;在冥冥中,生命已抛弃我了。
我渐渐地,渐渐地下沉,我只看到,那些白鳍豚同胞游出了照片,正在呼唤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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