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走进来了。
他在教坛上,站了何止四十年呢。脸颊干瘦了,千道万道褶皱,已交错着,遍布了。岁月的关卡,又有谁能逃过呢?他西装革履,带着一派崭新与威严。踏上讲台,就是为了重温二十年前任意挥洒、粉笔头乱飞的感觉!
而今呢?在这个所谓的大大开放了的课堂上,老人竟笼罩在了学生的讥讽之下!
老师,您这么大年纪了,还穿西服哟?哈,哈哈
这是一根针,尖利的针!他气愤,他感慨,那些尊师敬道的学生们呢?他们去哪了?老人忆起文革,忆起自己十年前就受到的冷遇:这残忍的世道呀!
当初,他怎能如此失意?可是他老了,稀拉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仅仅几个孩子,极力地压制笑声的蔓延,企图维持课堂的纪律。然而——万事皆有然而——班长都在笑!
老人想,真的这么可笑么?
他奔向门外,落日辉黄。他忆起方才这一阙熟悉的词,喃喃念诵道: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公瑾,子瞻,老人!老人想,没错;但还得在名列中再加上一位:
孔乙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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