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发现,我们爬楼梯的速度是越来越快,而父母爬楼梯的速度,倒是越来越慢了。
一次回学校,爸爸帮我拿装着学习用品的袋子,陪我上四楼的教室。我几步跨着上楼,很快便走完几层。正当我准备走到四楼终点时,我突然听到爸爸的声音:这四楼怎么这么高啊,累死我了!
高吗?累吗?兴许是学校的阶梯太高了吧。可家住原来小区的时候,那可是在五楼,没有电梯,爸爸每天爬上爬下,即使是提着重物,也不会像这样喊话。话说,如今已经搬了家有几年了吧。
爬楼的脚,便停住了。我回头,一下子便注意到自己与爸爸走的距离竟是拉开了一层楼的距离。小时候我还总是爬不过爸爸呢,然而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可以快到把他甩在后面呢?再想想,才发现近来都是如此——
上次回宿舍,要拿的东西也很多,但很多人排电梯,等不及,于是爸妈就各帮我提一些物品上楼;而当我爬到9楼的宿舍时,爸妈还在一两层楼之下缓缓上来呢,差距实在是太大。偶然间发现,他们的确是在变慢了——是时间,消逝了他们的芳华,延缓了他们的步伐啊!
我看着爸爸,他的一只手抓扶着栏杆,一只手提着袋子,手臂都因用力而突出肌肉,包括那手与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那头上已经略略溢出的汗,无一例外都从那有些黝黑的皮肤中,透出一股吃力与劳累。我抿了抿唇,下了几步楼梯,打算自己来拿袋子,但爸爸却说:哎呀,你先赶快上楼吧。爸爸爬上四楼后,我赶紧从他手里接过袋子,但我的身子却是一个不稳,心里也不禁嘀咕着:好沉!
爸爸见我不稳,赶紧扶住我并提走袋子,还炫耀似的地说:很沉吧,所以才不让你拿嘛。
是啊,好沉,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沉。我听着爸爸还带着喘气的声音,心里想着。原来爸爸是提着这么沉的袋子陪我上楼的吗?一直以为,爸爸提物品从来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谁知那只因从小到大,爸爸不会因重而叫我帮忙,也不会因此而停下来休息——尤其是帮我提物品时。想到这,我心下一沉。我看见爸爸手上明显的勒痕,才发现到:
父母走得越来越慢,还是因为他们的负担啊。不管是这次回教室,还是上次回宿舍,还是无数次的,爸妈——尤其是爸爸——提着的,都会是那最重的一份物品。而到最后我终于可以从他们那里接过手时,才会发现,那竟是沉重地令我难以想象与承受的。
我想放了袋子送爸爸下楼。爸爸却说:你送我干嘛啊?你还是快点回去学习吧。他下了几步楼,见我还没走,便跟我摆摆手:快进去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拜拜!
嗯。我应着,看着爸爸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想道声谢,却犹豫着没有开口。
但我心里更加明白,这份在岁月面前,即使负重也不向我寻求帮助的爱,我应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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