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了,荒野已是一片萧瑟,天穹也与荒野一样空荡。我极目远眺,寻找那只黑颈鹤。
我在草棚周围巡视了一圈,昨夜放置在空地上的小鱼、玉米粒等食物丝毫未动—我总认为那只黑颈鹤在食物短缺的时候会接受我的善意的援助,尽管它从来不曾接受过。
3年前,这片黄叶有过一次短暂的生机盎然,却是源于一场灾难—300公里外那片生活着丹顶鹤等大型飞禽的重点保护湿地因干旱燃起了大火,一批大型飞禽逃到这片它们祖先曾生活过的荒野来避难。我跟随飞禽们走进了这片被人类遗忘了的地方并发现了那只异乎寻常的黑颈鹤。黑颈鹤与其它鹤类一样属群居动物,一般是一雄一雌患难与共。尽管鹤类有丧偶后终身不娶或不嫁的传说,但丧偶之鹤也是不离开自己的种群的。那只黑颈鹤自始自终孤零零一只,而且远离其他鹤类。
我多次用高倍望远镜观察过那只黑颈鹤,它的左翼翅膀根部有一条黑色的又长又深的伤痕,使得它在飞行中时常突然想左下方坠落似的倾斜—这创伤来自人类,是猎枪所为。
一次,那只黑颈鹤迈动它那纤长漂亮的双腿竟然走到我面前,用探究的目光长时间注视我,像是要询问一个无法得到结果的答案。也许是我的出现引起了他记忆深处的创痛,他那有口难言的表情、冷漠的眸子中会缓缓溢出的晶莹的泪珠,使得我的心一阵阵颤抖。
那片重点保护湿地失火了之后,人类不得不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为其引水浇灌,前来避难的飞禽们陆续返回了家园—最后,荒野上只剩下了那只孤独的黑颈鹤。
自从发现那只黑颈鹤之后,每年的春秋两季,我都要来荒野看望她,但每次他都是悄悄地出现和突然地消失。我无法想象,它是如何孤独的带着伤残之躯完成为了生存而每年两次长达几千公里的迁徒飞行的。
那片重点保护湿地建有一个国家级的鹤类科研所,驯化和救治过一些丹顶鹤,会自愿来人类修建的安乐窝中安全越冬。尽管我断定那只黑颈鹤绝对不会去那个小康之家,但我还是陆续3个冬季去了那个科研所—没有人见过那只黑颈鹤,它也不曾在那湿地出现过。
春天又来临了,我盼望黑颈鹤能安全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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