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小巷里,街道两侧满是叫卖着小工艺品的商贩。阳光流转于屋顶青黛色的瓦片间,落向熙熙攘攘的人群,直照在我的身上。妈妈,你看那边!我紧攥着母亲的手,脚步不由自主地向欢呼的人群处移动。母亲踮起脚望去:是天津的糖人呢,手艺真漂亮。我听后更加急不可耐地拉着她挤过人群,想一睹究竟。
抬眼时正是一幅画面:金色的糖浆缓缓流动,拿勺的大手稳健快速地牵扯出根根糖丝,使它们亮晶晶地裹在糖画上,甜润地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其实也不难,大家都可以试试做糖人。老人谦虚地在人们的赞美声中说着。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母亲竟站出了人群。可以让我试试吗?她期盼地小心问着,老人点点头,热情地将她带到左边,示意她盛一勺糖浆。
母亲紧张地慢慢舀起糖浆,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动作机械得近乎迟缓。她将全部注意力投入在那小小的一汪蜜汁中,神情是对待艺术品一般的认真专注。我想上前替母亲将额前垂下的发丝顺在耳后,可最终却无法再挪动步伐。母亲的神色不焦不躁,阳光射入这边的角落,暖暖地踱进我的回忆,那时,母亲的神情也曾如此。
几天前,我在考试中惨遭失利。无非是依仗自己所谓的‘自信’就疏于复习,总以为一定不会太糟吧。我低低地垂下手臂,眼前挥之不去的是令人自责的分数。骄兵必败。母亲一字一顿地说,神情仍是平静沉稳。我抓起成绩单起身离开,却想象不出身后的母亲又是怎样的神色。
此刻,母亲手中的糖勺倾斜、移动、翻转、腾挪着,我从未想到母亲竟也能做出那么动人的糖画。她仔细认真地浇下黏稠的糖浆,似乎要把心中的话语随它们肆意凝固在一起,将所有的溢彩流光敛入其内。勾丝、修型、点缀、刻画,母亲在老人的指点下终完成了整幅作品,她轻轻地将晶莹的糖递到我手中,而我正欲端详这件精美的艺术品时,却赫然发现它只有两个大字,两个饱含母亲对我的期望的字——勿骄。它们拥着阳光渡上的光彩映在我眼底,里面包裹着的浓浓暖意却沁入我心里。
抬头时正迎上母亲的目光,她的目光里是坚定与对我的信心,唯独没有责备。我想,母亲那时的神色也应如此:有坚定,但是更多的是期盼,因为她深信我会改正。我懂,妈妈。谢谢你用心给我这无言的提醒,用甜柔暖润的方式告诫我今后不可再犯的错误。你的提醒不是深刻的教诲,没有隽永的哲理,亦应胜在那份时刻存在却不平凡的关爱。
手中的糖带着你的提醒闪烁光彩,无论何时,你给我的饱含盼望与爱意的提醒,总是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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